萧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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共同度过——忆哥哥生命中的零星碎片

很多人问我,Leslie是一个怎样的人,其实我只能摊开手无奈地摇头,毕竟我只是个后荣迷,并未与他真正意义上的共同度过。于是我只能选取了他的好友张学友的话来描绘他:哥哥是个敢爱而勇于承认,敢言而不失分寸,对长辈尊敬,对后辈提携,对爱情专一,对工作专业,对生活认真,对家庭负责,为朋友竭尽所能,心地善良,无论开工、约会都不会迟到的一个人。
1956年9月12日,一个洋服商人家中,他与这个世界第一次相遇。
1968年,年仅13岁的他挥别故土只身远赴英伦。英国利兹大学的阳光照耀他夺目宁静的侧脸,宽广的绿草中央,吃草的小马和他共度午后的蓝天,这悠然的片刻给他留下了一片淡然沉静的柔光,以至于经历几多沧桑、挫折、乍变,他的眼永远是那么纯净,泛着柔光像晚星那样缱绻照耀。
1976年他参加丽的电视台举办的亚洲音乐歌唱大赛,翻唱了Don Mclean的《American Pie》,获得第二名,从此进入演艺圈。
繁华旧地,追忆片片。
成功得奖,义无反顾地踏入演艺圈,这样的开头并不预示着一场顺利的造星运动。怪不得84年Dicky得了新秀奖冠军后哥哥说:这才是开始,以后有大把的路要闯。
七八十年代的香港,不是21世纪的今天,苦于为生计奔波的人们还不需要、也没有精力接纳诸多的娱乐偶像。即使需要,也不要你标新立异,不要你特立独行。
即使你才华横溢,勤奋努力,真诚善良。
第一张英文专辑,被人拿来做杯垫;第一部影片,被骗做“卖猪仔”。连续演配角,唱片低迷,被其他艺人的粉丝攻击,失意尝遍。多少辛酸不可告人,多少光阴都只有等。然而当台下响起嘘声一片,他说:“我知道你们不喜欢我,但我会继续努力地唱,直至你们喜欢我为止!”然后认真唱完,结束后鞠躬,不卑不亢的离场。
如果你看过那些电影,就很难遗忘他倔强的眼神。
二十多年后的如今,回头再望某年,每一部关于他的电影都写满了青春的不羁和傲然。那是放眼看层叠山峦,展翅一飞呼啸云天的傲然姿态。
1982年,他与丽的电视台合约期满,师从黎小田,与无线电视TVB签订合约,与华星娱乐有限公司签订唱片合约。
1983年,推出专辑《风继续吹》,同名主打歌成为他历来最受欢迎的歌曲。
1984年,他凭《Monica》成为家喻户晓的歌星,并首次获多个年度金曲奖。Monica是一首很有意思的歌,并不出色的编排和演绎却在2000年获得新千年最受欢迎的经典歌曲。这可是从80年代至千禧年长长二十年间芸芸众歌中夺标的强歌。当时真怀疑港人的审美标准,后来看了他领奖时的现场表演,看到台下坐着的无论是明星是评委是音乐人还是普通大众,全都跟着他一起随动感的音乐摇摆,这一刻我才看见这首“普通”歌曲的魅力。
1987年,他凭《有谁共鸣》压倒劲敌谭咏麟,取得1986年度十大劲歌金曲金奖。
同年,他转投新宝艺唱片公司,推出《Summer Romance 87》,冲破六白金,成为当年销量冠军。
以后,港人要自勉就说,连张国荣都要苦熬十年。
十年的煎熬,少年都会挫败了心智,城府了性灵,可他却纤尘不染,心如明镜。
都说,多情早生华发。
1989年,他举行33场世界巡回告别演唱会,宣布退出歌坛。及时卸下盛装,摈弃那些扰人的烦嚣嫉恨,其实并不是没有眷恋的。
他唱着Barbar Streisand的名曲《The way we were》欢呼声后,他说:“可能,你们的面孔我不能一一相认,但是你们给我的掌声欢呼声我永远都会记得。多谢你们。”然后又问,“你们会不会很快不记得我?我不是一个很贪心的人,我只是希望以后有人问起80年代的明星,你们可以想一下我。”
风继续吹,不忍远离,唱到失声哽咽。分明写着离愁,哭态也绝美。
红馆内,人潮涌动,哭声一片……
封麦仪式上,回眸刻满眷顾。
到底是谁,百转千肠?
完成告别演唱会之前,他给从小照顾他的保姆刘姐买了房产让她安享晚年。
“雪中送炭的人永远比锦上添花的人少得多。”提起唐生,他不忘说:“当时他借好几个月的工资给我,自己买最便宜的便当。”
1990年,许冠杰退出歌坛;甄妮自组唱片公司;达明一派解散。同年,张国荣主演完《阿飞正传》后飞赴加拿大温哥华,进修电影专业。
光辉灿烂的80年代就此结束。
对于哥哥来说,回忆不全是掌声欢呼声,这当中还有太多伸向他私生活的聚光灯,太多狭隘却又自以为是的揶揄讽刺,太多对手歌迷日复一日的无理取闹。
可是他选择了不愤怒。
在温哥华的别墅里他听莫扎特的音乐,他说贝多芬太愤怒了;他看亦舒的书;他在窗边静看日出日落。
他家有树,总有只小鹿来他家吃花,他叫它斑比。
他自己也养了只小宝贝,那只叫Bingo的聪明漂亮的德国黑背。时而会有旅团在他家楼下参观。导游会说,看,那是香港巨星张国荣的别墅。
我想,他是否会想念香港的繁华,是否一直念念不忘那些热情的哥迷?
是的,他说过他会“永远记得”。
谁不想云淡风轻地过日子,可是,他是张国荣。
1995年,他推出唱片《宠爱》,正式宣布复出歌坛。
风里笑着风里唱,感激天意碰见你,总是苦涩都变得美。
这旋律载满你的爱,这音律创自你笑声。
年月悄悄远走了,前尘旧歌可知多少。
06年,当我来到他拍《金枝玉叶》的地方,听艺穗会的工作人员感慨他的谦和有礼——“哥哥好有礼貌,拍MV时总对我们说,对不起,再多一分钟就好。”感慨唐先生相伴有福——“唐先生就在楼下安静地等着他。”
突然觉得,这座欧陆风情的别致小楼也突然变得情意深重了。
人生如梦,一樽还酹江月。
苏轼的字句在艺穗会的玻璃窗上,淡淡地唤起人们心中向往已久的悠然。
车马自喧然,我心如明镜。
与他同期出道的艺人,岁月在他们脸上留下斑驳的印记,可是唯独对他如此眷顾,带走了青涩童稚,却带来优雅矜贵,谦和大气,芳华绝代。
1996—1997年,跨越97演唱会24场,世界巡回31场。
那脸上分明还带着在阿根廷拍摄《春光乍泄》大病未愈的苍白和虚弱,就匆匆赶回香港开始这个隆重的盛典。
《风再起时》像是隔了7年时光遥相呼应,当那洪亮而深情的声音响起,当华丽的面具缓缓揭开,我们仍看到那张无法描摹的脸。
清瘦白净的脸上,温和却凛然的神情,那无以复加的美丽和王者一般的高贵雍容令人词穷。
难怪林夕写,怪你过分美丽。
他被评为香港“四大绝色”。
但是有人说,绝色的释义是:美艳、轻浮、毒辣、绝望。
而他确实那么善良的有心人。
他说你们不需要买花给我,把爱心捐给那些可能永远都无法成长的癌症儿童。
转身,当《红》的前奏响起,清瘦的脸庞,娇俏的眼神,明目张胆的勾引挑逗,让人分不清是何宝荣还是张国荣。又或许,他亲手创造的“绝色”已给人留下了太深的印象。
欲仙欲死,醉死梦生,骄奢淫逸,放纵清狂——那支舞美得比猛火更嚣张。
2000年,张国荣热·情演唱会全球43场。
热情上海站,八万人体育馆连开两场
有荣迷上前送他猴子公仔。
他抱着猴子说:“你们知道其实我年纪已经不小了。”
他唱月亮代表我的心,唱到失声哽咽。八万人同他唱完。
每次将近结束荣迷一再echo,他用好体的国语问:“还不够?都唱了三个小时了,你们真要我老命了。”
台下一只回答:不够——!!
然后继续唱。
热情香港站,红磡体育馆。
“好多谢你们,如果不是你们,我就不可能站在这个舞台这么多年。但我觉得很难用中文去讲我爱你,因为我觉得有小小(肉麻)……所以我只能讲,I love you,I love you all !”
热情南京站。
三度的天气,又是下雨,很多观众都穿了羽绒服。
可他依旧是那几件歌衫,甚至赤足在湿冷的台上跳舞。
手冻得发抖,口里阵阵白气。
荣迷给他送公仔,他紧紧抱在胸前驱寒,“谢谢”。
当我由地铁出口经过红磡,怀着近乎朝圣的心情仰望那建筑,突然想起曾无数次在这里被他唱起的歌,一首用来答谢荣迷的歌:《共同度过》。
我并非迷恋悲哀,但是歌者的神情叫我无言以对。
恨事遗留始终不朽,千金难买潇洒一笑。
星光大道上,人们用玫瑰为他扎成花环。地铁,海湾,一路遍布他的海报——永远的香江传奇。
人们以各种方式感激他的光临,感谢他曾眷顾逗留。
生命不息,爱火不止。
每当心碎了挫败跌倒了,凝神静听这旧调,一切重生了。
在流光中虚空里,所有的冷冷暖暖。
亲爱的亦舒说,生命只要好,不要长。
亲爱的荣迷说,我们应该记住的是他的生,而不是死。
人生不过百年,转眼童颜鹤发。
他的脚步只是匆忙了点。
即使50年100年之后或者更长的时间,他仍可以颠倒众生吹灰不费地说:收你做我的迷!
人生若只如初见。
他朝西望烟水里,应念我,终日凝眸。
多少故事消散在风里,随海浪飘落他乡。
五十年的距离,因为张国荣,我站在香港的土地上,隔着时空仰望。任烦嚣世事,时光洗礼,风采留低。
回忆也许是美丽的。
那痛苦得让我们不愿想起的往事是什么?
竟让我们干脆选择了遗忘。
于是,我们只记住了欢笑。
当我们忆起共同度过的时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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