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萧

【瑟莱】72小时情人（上）

Kingsman+超脑梗，记忆植入。

——————

傍晚五点，Lee Pace如往常那样，将他的旧皮卡停在家门口，跳下车来，脸上挂着难得的愁容——这一季的收成不太乐观。当他看到客厅里站着四个穿西装的陌生男人时，两道浓密的眉毛拧得更深了。

“你们是什么人？为什么会在我家里？私闯民宅可是犯法的。”他不满地瞪着那几个人，掏出手机准备报警。

“别紧张先生，我们来是要和你谈一笔交易。”为首的男人开口了。循着Lee投射过来的目光，不动声色地打量回去。

真是一个和瑟兰迪尔截然相反的人。

他穿着半旧的套头针织衫，下身是一条松松垮垮的牛仔裤，厚厚的靴底上还沾了些泥巴，怎么看都是个土里土气的农民，除了那张极为相似的脸，没有任何瑟兰迪尔的影子。而即使是同样俊美的五官，也被络腮胡子掩盖了光彩，乍一看显得平淡无奇。

这样的人，可以扮演好优雅绅士的角色吗？男人不禁开始怀疑，却又别无选择。眼前的这个农民，是数据库里唯一一位体貌特征与瑟兰迪尔相似度超过90%的人，甚至高达97%，他们不可能放弃。

“交易？”Lee狐疑地看着他，没有放松警惕，“什么交易需要像盗贼那样偷偷闯到别人家里？”

“我为我们的失礼道歉。现在，可以坐下来谈谈交易了吗？我想你会满意的。”

Lee哼了一声算是接受，叉着大长腿坐了下来。因为身高的缘故，他家的沙发也别寻常人家稍微高出几公分。

“我们想要雇佣你，在72小时内扮演另一个人，去完成某项任务。”

“什么任务？”

“很抱歉，在交易谈妥前，它是个秘密。”

“听着，伙计，我对做临时演员没有半点兴趣，请你们离开我家，现在，立刻！”

“稍安勿躁，Pace先生，这可不是什么临时演员。”男人打了个响指，身后的跟班将手提箱放在茶几上，打开。

“这是一百万美元的定金，任务完成后，会有另外两百万现金送到你手上。”

三天时间，三百万，这实在是一笔不菲的收入，也是个巨大的诱惑。Lee想了想，问：“任务会有危险吗？卖命的事儿我可不干。”

男人笑了：“Pace先生，我欣赏您的直爽，也相信，我们将合作愉快。”说着，他伸出了手。

Lee考虑了片刻，觉得这应该不是什么恶作剧，便伸手，跟他握了一下。他在小镇上的人缘很好，每周末都会去朋友的小酒馆喝上几杯，不出意外的话，这周的聚会也不会错过。

“好，我跟你们合作。”

Lee跟着他们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，绝尘而去。看着窗外金灿灿的麦田，仍觉得刚才家里发生的一切像在做梦。可即使是做梦，也没幻想过一夜暴富这种不切实际的事儿。

他有些不自在地问：“你们要找的真的是我吗？我的意思是，我可不是什么好莱坞影星，你们确信我不会搞砸？”

“是的，我们要找的就是你，Lee Pace先生，或者从现在开始，我们应该称呼你为瑟兰迪尔先生。请尽快习惯这个新身份。”

“好吧，好吧，瑟兰迪尔，他是个什么样的人？有没有他的影像资料？文字也行，照片，照片总有吧？”

坐在他旁边的男人甚至连一份简单的介绍也没有给他，只说：“你们长得比双胞胎更像。”

Lee三十多年来第一次知道，原来自己的脸值三百万美金。

一个多小时后，车子停在一家成衣定制店外，男人带着他进去，与老板对了暗语，便被领到了更衣室。不等Lee发问，他就拨弄了几下墙上的挂钩，一道门打开了。

里面是电梯。Lee惊讶地跟他进去，下到负二楼。门打开，他看到一个类似实验室的封闭空间。穿过空荡荡的走廊，他被带进最深处的那个房间。

两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已经等候在那里。看到Lee，脸上都露出了些微的惊叹。

“你们，你们要做什么？”

“为你植入瑟兰迪尔的记忆。”年长的男人说。他有轻微的秃顶，但是气色看上去非常好，轻声指挥着助理做准备工作。

“别害怕，植入的记忆72小时候就会自然消失，它不会给你今后的生活造成任何困扰。”男人解释道，“你不是想知道瑟兰迪尔是个怎样的人吗？记忆会告诉你一切。”

“植入记忆？嘿我说，你们是在拍科幻片么？”

“这是埃尔隆德教授，神经学家，脑外科专家，植入记忆对他来说，不会比切西瓜难上太多。”

“没有人可以毫无破绽地扮演另一个人，除非，他就是那个人。”埃尔隆德最后一次检查了身边的那些仪器，确认无误后说：“请吧，瑟兰迪尔先生。”

Lee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，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，手脚被包裹着海绵的金属扣固定住，动惮不得。他不知道这种匪夷所思的手术能否成功，也不知道迎接自己的将是怎样的记忆，唯一能做的只有配合教授放空大脑。已经躺在这儿了，他没有反悔的余地。

四个2mm厚的圆片状接头贴上了他的大脑，通过半透明的细软管，另一端连在一台仪器上，埃尔隆德在屏幕上点了几下，接头便发出淡蓝色的光泽。助手将一根针头插入了Lee胳膊上的血管中，玻璃管中的药剂开始缓缓注入他的体内。

冰冷的感觉侵袭了这具强壮的身躯。Lee的意识开始下沉，越来越多的记忆被灌入大脑，他摇头挣扎，想要躲避，可他动不了，只能靠吼叫来拒绝外来入侵。

一分钟后，他渐渐平静下来，两眼茫然地看着天花板。

“还好吗瑟兰迪尔，感觉怎么样？”埃尔隆德捧着Lee的脑袋，拆下那四个小圆片。

“我的脑子很乱。”Lee嘟哝着，他的嗓音因为刚才的叫喊有点喑哑。

“这是正常反应，放松，什么都不要想，接受它，过一会儿就会好的。”埃尔隆德看了看屏幕上的脑电波，已经趋于正常。看来，他们不仅得到了一个与瑟兰迪尔容貌相同的人，这个人还有着强悍的大脑与精神力，可以承载双倍的记忆而没有发狂。这是一个好兆头，但植入记忆依旧是一种危险的行为，所以他把药剂的有效时间控制在了72小时内，等药效消失，这家伙大脑里关于瑟兰迪尔的记忆也会随之消散。他会以为自己做了场梦，然后继续从前的生活。

十分钟后，埃尔隆德解开Lee的束缚，扶他坐起来。“需要喝点水吗？”

“谢谢。”他现在确实很渴。喝了大半杯水，才觉得喉咙没那么疼了。带自己来的男人他已经想起来了，叫林迪尔，和瑟兰迪尔一样，也是皇家特工的一员。

而瑟兰迪尔，他已经死了。

临死前的最后一刻，他的脑子里反反复复地呼唤着莱戈拉斯，让这个名字成为Lee恢复意识后收到的第一波冲击。

Lee的脑袋现在还很涨，不能用力去想东西，一想就像有什么东西要钻入他的脑髓一样，疼得厉害。

埃尔隆德认为，这是人体的自然排异，他无法消除，但是适当的休息与睡眠可以帮助大脑接受外来记忆的入侵，而看到熟悉的人与物则会更好地激发相关回忆。

“林迪尔，现在可以告诉我，那个秘密任务了吧。”

助手已经退下，现在只剩他和埃尔隆德，林迪尔也不再卖关子。

 “我们需要那把钥匙。瑟兰迪尔生前将钥匙藏了起来，只有他能找到。”

钥匙……Lee缓缓地回忆着，是的，瑟兰迪尔确实有一把钥匙，可是连他自己也找不到。

因为他把钥匙交给了莱戈拉斯保管。

Lee没有告诉那两人，只是说：“我会找到的。”又问，“现在几点了？”

林迪尔楞了一下，Lee现在说话的口气，和瑟兰迪尔如出一辙。植入记忆已经生效了吗？

“七点过十分。”他看了看表回答。

“该回家了。”Lee说。站起身看了眼玻璃上映出的自己，又问：“有剃须刀吗？”

剃干净胡须，换上一套西装，他走出实验室，然后上了一辆计程车。

二十分钟后，司机停在一栋小别墅的铁门外。

天已经黑透了，只有别墅的二楼还亮着灯。橙黄的光芒落在玻璃窗上，像一种等待。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，驱散了晚风的寒意。

甚至不需要刻意去想，他已经输入了正确的密码，铁门为他敞开。然后是家门。

一楼是漆黑的，他摸到墙上的开关，玄关的灯亮了，一只雪白的小猫跑了过来，跳上他的小腿，抓着他的西裤企图往上爬。他先是一惊，然后无奈地笑了笑，蹲下身，摸了摸柔软的皮毛，小猫立刻身体一僵，喵了一声跑远了。

他换了鞋，然后轻手轻脚地上楼。这个点，莱戈拉斯大概在看书。

握上门把手的时候，门从里面打开了。

莱戈拉斯怔了一下，然后眼底泛起了笑意，嘴角向上咧翘着，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：“爸爸，你回来了。”

Lee只觉眼眶一热。记忆中的虚影成了眼前真真切切的人，毫不设防地向他敞开了怀抱。

“是的，我回来了，莱戈拉斯。”他向孩子回以笑容。

莱戈拉斯觉得，父亲今天的笑容中格外温暖。就像躺在田野间的草垛上，暖日微醺，风拂过面颊，带来麦子的甜香。那是光的味道。

“你告诉过我，三五天就能回来，可你走了七天。”像每一个等待父亲归来的孩子那样，莱戈拉斯的声音里带了几分委屈，他是那么害怕，父亲再也不会回来了。

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。心底的声音说。

Lee吓了一跳，幸亏没让这话冲口而出。他告诫自己，你不是瑟兰迪尔，你不能骗他。

瑟兰迪尔的记忆已经占据了这具身体，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时刻保持清醒。面对眼前的男孩，他的脑海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记忆碎片，像镜头快剪那样闪过。

“爸爸？”觉察到父亲的失神，莱戈拉斯轻呼。

Lee回过神来，低着头说：“对不起。”他不敢看莱戈拉斯的眼睛，那里面的光芒太炽烈，会让他失控，会忍不住想去拥抱。

莱戈拉斯会得到他所期待的拥抱。

如果那时真的瑟兰迪尔。

可他是Lee Pace，一个受雇72小时的临时演员。

“对不起。”他又重复了一遍，“我只是太累了。”

多么蹩脚的借口，他想。

“你看上去确实不太好。”莱戈拉斯上前两步，抱住了父亲的腰。“以后不要留下我一个人，好吗？我们是幽暗精灵，道上的人都知道，幽暗精灵是从不分开行动的。”

两年前，刚刚成年的莱戈拉斯就随瑟兰迪尔加入了皇家特工，执行绝密任务。为了行事方便，他们用职业杀手的身份作掩护，倒也闯出了一点名气。莱戈拉斯擅长近身暗杀，往往出其不意一刀致命，而瑟兰迪尔擅长远程狙杀，还是个出色的电脑黑客，任何监控与窥探在他面前都不堪一击。因为两人神出鬼没来去无踪，像极了魔幻片中踏雪无痕的精灵，人们便称他们为“幽暗精灵”。后来，关于他们的猜测越传越神，甚至有人说，他们很可能是一对的情侣。就像史密斯夫妇那样。

莱戈拉斯听到后，捂着嘴偷笑：“我们本来就是。”

瑟兰迪尔则从背后圈住他：“而且相爱至深。”然后将一个吻落在颈侧。

Lee感受着怀里温暖的躯体，久远的记忆在脑海中是如此鲜活，连唇落在皮肤上的触感他都清楚地知道。这就是瑟兰迪尔爱着护着想着念着的人，与行动中的冷酷杀手不同，阳光，开朗，笑起来像个永远不会长大的孩子，那双漂亮的蓝眼睛里写满了爱意。

他忍不住伸手，摸了摸孩子的金发，比小猫的毛发更加柔软，贴在他的掌心，吸引着他不要放开。他斟酌良久，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个孩子，只好说：“这次的行动不需要杀人。我不希望你涉险。”

不，不是这个理由。而是因为行动太危险。Lee知道，瑟兰迪尔杀了很多人，如果有莱戈拉斯，他大概能轻松一点，但也有可能，死的是两个人。瑟兰迪尔没有把握，他不敢带自己唯一的爱子去冒险。

他打尽了所有子弹，自己也成了血人，最终因为失血过多，抢救无效死亡。

Lee不知道要怎么告诉莱戈拉斯他父亲已经去世的消息，那不是他应该操心的。他来这儿的目的，只是为了拿到瑟兰迪尔交给莱戈拉斯保管的钥匙。

一句话的事，甚至几分钟，他就能完成任务。

可他的心在痛。他没有想到，植入的记忆竟然对他造成了这么大的影响，瑟兰迪尔的那些念想，他全部都感同身受。他只想替那个可怜人多陪陪莱戈拉斯，还有七十多个小时，不算长，但他不忍打破男孩的美梦。

就让他多开心两天吧，他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。

“爸爸，我不怕冒险，我只想跟你在一起。还记得你说过的吗？我们是彼此的后方。”

“所以坚不可摧。”

莱戈拉斯笑了：“对，那么请您以后都不要再有顾虑了。”

“对不起，莱戈拉斯。”

“这已经是你今天第三次向我道歉了，爸爸。”莱戈拉斯嘟嘴表示不满。

Lee哑然失笑。瑟兰迪尔大概很少会对儿子说这样的话。他们的相处甜蜜地让人羡慕。

“这是最后一次。”他很有底气地保证。

“好啦，累了就快去洗澡吧。”莱戈拉斯把父亲推进了浴室。

水流声响起来的时候，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。

直觉告诉他，父亲有什么事瞒着他。

——TBC——

 @白水杏 祝小杏高考顺利，考的都会，蒙的都对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