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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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双花】那些花儿(上)

张佳乐今天很倒霉。

六点起床赶飞机,结果机场航空管制,延误四小时,到达昆明长水机场时,已经是下午三点。

他是临时决定的行程,自然没能抢到去大理的火车票,好在顺风车司机如约等了他四个小时。

这是一辆川A牌照的现代车,一对年轻夫妻带着六岁的女儿从成都经昆明自驾去大理。

“不好意思,飞机延误了。”张佳乐抱歉地说。

“没关系,我们昨天到的昆明,今天能到大理就行。”司机热情地给张佳乐递烟。

“谢谢,我不抽烟。”

“那啥,小兄弟,后备箱满了,你行李……”

“我就一把琴一个背包,放身上就好。”

“行,那咱们走吧。”

张佳乐抱着吉他坐在前排,后排的小女孩正在用方言和妈妈说着一些他听不太懂的话。

杭瑞高速有点拥堵,三百多公里的路,足足开了八个小时。

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想来大理,更不知道为什么挑了国庆节这么一个全国大堵车的时机。当他开始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,机票已经付好款了。

18个小时的辗转,此时张佳乐浑身僵硬,只想倒在客栈的大床上,好好睡一觉。

可是登记入住时,老板却告诉他,他订的是明天的房。

“不可能,我明明订的今天!”张佳乐急吼吼地要翻手机上的预定信息,可是该死的,手机闪了两下电量不足后,自动关机了。

艹!张佳乐暗骂了一声:“那现在给我开间房,总行了吧?”

“没看到门口的牌子吗?今日满房。”老板的态度算不上好。

张佳乐扭头就走。

“艹!”他又骂了句,狠狠地踢开脚边的碎石子,拎在手里的背包随着动作一甩一甩。

他去了附近几家客栈,每一家门口都挂着今日满房的牌子。最后一家客栈的老板告诉他,可以去古城碰碰运气,往人多的地方走一公里就到了。

张佳乐背着他的吉他,拖着疲惫的步伐往古城走。

凌晨十二点的古城热闹依旧,年轻的白族姑娘在街边举着民族风情的长裙叫卖,手绘纹身师开着小台灯招揽生意。

“帅哥,要纹身吗?一次性的,一周左右就自然褪色了。”

张佳乐的脚步迟疑了一下。

纹身师翻开图样册,殷勤推荐。

张佳乐频频摇头,没有他喜欢的图案。正准备走人,纹身师又叫住了他。

“有一个图案肯定适合你。”那人说,“不好看不要钱。”

“那你画吧。”张佳乐索性坐了下来。

不远处是一家卖手鼓和CD的小店,老板娘拍打着鼓面,不厌其烦地重复着两句同样的歌词。

期待着你的归来,我的小宝贝

期待着你的拥抱,我的小宝贝

也不知是不是错觉,一路走来,似乎路过的每一家手鼓店CD店都在放这首歌。

纹身师画的很快,没一会功夫,就在他手臂上画了个简单的团花纹样。

张佳乐面露愠色,他一个大男人,纹什么不好纹一团花?正要发作,那纹身师说:“别急,还没好。”

按着性子又等了一会儿,才看到那团花外围多了一圈字符,看上去有点像藏文。

“这是梵文,百花盛开之地的意思,祝你旅途愉快。”纹身师解释道。

张佳乐最后还是付了钱。那些字像是一个有魔力的怪圈,让他舍不得擦掉。

越往里走,游人越少,大部分的店铺已经打烊了,酒吧却正是最热闹的时候。强劲的电音,耀眼的灯光,鼎沸的人声……都是他熟悉的。

张佳乐高二那年就辍学了。因为他爸砸烂了他的吉他。

那是他攒了很久的压岁钱买的第一把琴,他爸却骂他玩物丧志。

“这破玩意儿将来能当饭吃?考不上大学你就给我滚出这个家。”

“在你无休止的麻将声中考大学吗?”他反问。

然后头也不回地夺门而出。像他妈妈七年前一样。

随着琴弦一起断裂的,还有对家的最后一丝眷恋。

那之后,他就在一家小酒吧里驻唱赚生活费,攒够买新琴的钱后,就离开了那家酒吧。他去过很多城市、很多酒吧,有的喧闹,有的文艺,却没有哪里能让他长时间停留,无关钱,只是没有留下来的理由。

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,也不知道怎么就拐进了一条巷子,透过洞开的窗户,可以听到里面传来的琴声与歌声。

有些故事还没讲完那就算了吧

那些心情在岁月中已经难辨真假

如今这里荒草丛生没有了鲜花

好在曾经拥有你们的春秋和冬夏

……

不知不觉,张佳乐站在窗边听完了这首歌。

里面是一片喝彩声,还有人在那儿高声喊着:“大孙,再来一首!”立刻就引起了不少人的附和。

台上的男人穿了件背心,抱着把吉他坐在高脚凳上,角度的关系看不清脸,应该就是人们口中的大孙。他拿起啤酒瓶喝了一大口说:“不行啦唱不动了,今天就到这里罢。”

张佳乐转到正门口,只见招牌上写着“那些花儿”四个字,也看不出是酒吧还是客栈,或许兼而有之。他抬脚走了进去。

“老板在吗?”张佳乐在前台张望了两下。

“来了。”被称作大孙的男人名叫孙哲平,是这家客栈的老板,他收好琴,转进吧台说,“我就是。”

“还有房吗?”张佳乐问。

对方没有立刻回答,就在张佳乐准备走的时候,他说:“有。先坐会儿,等下带你去。”

“谢谢。”张佳乐找了个空位,把吉他包放在桌上。

“你也喜欢这个?”孙哲平朝他的琴包看了两眼。

“随便玩玩。”张佳乐说,“来瓶啤酒吧,渴了。”

孙哲平从冰柜里拿了瓶冰啤给他:“风花雪月可以吗?我们大理特有的啤酒。”

“好。”张佳乐直接起了瓶盖儿,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。从昆明一路过来都没喝上一口水,天又热,嗓子都快冒烟了。等喝了小半瓶把酒瓶戳在桌上,这才仔细打量起来。

桌上摆着小夜灯,柔和的光晕将瓶身烘托得更加温暖。白底黄边的标签纸上,印着一排黑色的风花雪月,另有黄色的暗纹,也是这四个字,简单又浪漫,就和它的名字一样。

酒味很淡,但是特外清冽,还有一丝丝雪中幽香般的回甘,张佳乐就这么一口一口地喝着,直到孙哲平下来说房间整理好了。

张佳乐开始掏口袋找身份证,却发现该死的钱包丢了,大概是坐太久从裤袋里滑出来掉在了顺风车上。关键是,他的银行卡好像也在钱包里。

还能更倒霉一点吗?

现在张佳乐身上仅有的现金是画纹身时找的那张五十块。

“不好意思,我钱包丢了,可以移动支付吗?手机没电,插上充个电开机就行。”

“没事,我就收你50吧,余下的弹唱抵,一首歌抵100,怎么样?”

“行啊。那我现在上台,三首够不够?”张佳乐原本垂着的头忽然抬了起来,眼睛里映着吧台吊灯的光,半边脸都被照的发亮。

“明天吧,挺晚了大家都准备散了,你也早点休息。”孙哲平的脸上带了点笑意,晃了晃手中的钥匙:“我带你上去。”

房间就在楼梯口,比张佳乐想象中的要大一些,条纹的床单,看上去干净又温馨。张佳乐放下包,直接倒下去躺了五分钟才去洗澡。

这一觉睡得无比舒心,醒来时看到窗台上停着的雀鸟,张佳乐才发现自己昨晚忘了拉窗帘。

也幸亏没有拉窗帘,才能一睁眼就看到窗外的似锦繁花。他分不太清花的品种,可是那一片深深浅浅的颜色交织在一起,却格外迷人。

张佳乐甚至没有穿拖鞋,赤着脚走到了窗边。拉开窗户,双手撑在窗柩上,眯起眼,呼吸着花儿与阳光的芬芳。

睁开眼的时候,他看到了自己胳膊上的纹身,百花盛开之地吗?

也许,就是这里吧。

张佳乐下楼的时候,孙哲平正在给房客们做早餐,看到他过来,便问:“昨晚睡得好吗?”

“挺好的。”

“早餐有米粉、三明治和鲜花饼,你喜欢吃什么?”

“鲜花饼没吃过,尝尝看,再来一碗米粉。”

孙哲平给他烫了碗米粉,小料在桌上可以自己加,而鲜花饼是大理最常见的特色点心,一般外来游客都会买一点尝尝。

张佳乐咬了一口,便能闻到浓郁的玫瑰花香,新鲜的花饼水分很足,紫红色的糖浆甚至溢了一些到酥皮上,甜到几乎腻人。

要说喜欢吃那绝对算不上,但他到底还是耐心地吃完了整块饼,嘴里被花香填满,仿佛连呼吸也带上了玫瑰味儿。

吃完早餐,张佳乐给昨天的顺风车司机打了个电话,对方去车上找了找,果然看到了落在座椅缝隙里的钱包,便约了一会儿在古城碰个面还给他。

睡了个好觉,吃了顿热乎乎的早餐,又拿回遗失的钱包,张佳乐一扫昨日的晦色,心情大好地哼着小调在街上闲逛。

“大哥哥,编辫子吗?一块钱一根,可便宜啦。”路边有小女孩在叫他。

他转头,小女孩七八岁的样子,身后会跟着一位穿白族服饰的妇人,大概是她的奶奶,手臂上挂了一大排五颜六色的彩绳。

“女孩子才会编彩辫哦。”张佳乐说。

“大哥哥的头发又长又好看,很适合呢。”小女孩冲他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。

张佳乐确实留了头发,但不算长,染了红色扎了个小揪揪,他自己还挺满意。

“那好吧。”他挑了三根和自己发色接近的彩绳,妇人赶紧让他坐在小矮凳上,麻利地解下发圈,替他编了起来,一侧一根另一侧两根,编好了又把镜子拿给他看,倒也不奇怪,反而像是挑染的几缕头发。张佳乐本就年轻,这样一来显得更加俏皮。

他付了钱,又在街上走了一圈,这才到午饭的点。吃了一家人气很高的云南过桥米线,却总觉得没有早上大孙的那碗米粉好吃。

午后太阳有些大了,张佳乐就回客栈休息,路过吧台的时候,看到孙哲平一个人坐在那儿打游戏,就打了个招呼。

孙哲平退了游戏从吧台里出来。

“回来啦。”

“嗯,你继续玩。”

孙哲平摇摇头:“不玩啦。晚上打算唱什么?弹来我听听?”

张佳乐一想自己是要卖艺抵房费的,就说稍等下,上楼拿琴。

下来的时候,孙哲平已经拿了两瓶酒在桌上,依旧是风花雪月,还有一本16开的册子。而他的怀里,同样抱了一把吉他。

两首歌的功夫,他已经看出张佳乐是天生的歌手,嗓音清亮高亢,富有张力,最难得的是,音质非常纯粹,就像他的人一样,鲜活明快。只有内心纯净的人,才会拥有这样的歌声,而这一点,他在第一眼看到张佳乐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。

少年的气质,是任何疲惫与失落都无法掩盖的。而那眉宇间隐隐的忧郁,让孙哲平无端地心疼了一下,这才让出了自己的房间。

国庆游客多,他的客栈也早就被订满,唯一能睡的,只有他那张床了。

“还有一首不如试试这个?”孙哲平翻开桌上的册子,里面是他自己写的曲谱。

孙哲平弹了一遍之后,张佳乐便照着曲谱自己练了几遍。他真的很有天赋,短短一个小时,就已经练熟了曲子。

“这首曲子有名字吗?”

“还没有,不如你想一个?”

张佳乐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的纹身,说:“就叫百花缭乱怎么样?”见孙哲平没有说话,他又补充道,“有几个地方可以更华丽一点,我弹给你听听。”

张佳乐试了几组和弦后,重新弹奏起来。孙哲平一直注意着他的手指,跨度和速度都看得人眼花缭乱,却乱中有序,这需要极其娴熟的指法。而那几组和弦加进自己的曲子后,非但不突兀,还多了几分民谣少有的气势。

“百花缭乱,特别好。”孙哲平举了举酒瓶,跟张佳乐相碰,“我有酒,你有故事吗?”

“啊?”张佳乐觉得这句话有点耳熟,不知道是一本书还是一首歌,大概叫我有故事,你有酒吗?

“说说这组和弦的故事吧?看上去不是临时想到的。”

“对,有两年了。”


——待续——


PS:大概可以算我那个叶黄长篇《如果没有感觉》的番外?单独看也是没有问题的,毕竟正文里两人已经在一起很久了。写双花总觉得没有把握,无时无刻不在OOC,大家轻拍。

明明只是想开车的,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写起了剧情,捂脸跑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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